“把门关上！”记者一走，孙明月的脸色就变了。她坐回到办公桌后，点了一根烟。

你小子挺有能耐啊！”孙明月吐了一口烟，“我之前倒是小看你了，领导来了，给我整这一出，你先见义勇为，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。”

     我把制服脱了下来，仍在沙发上。这种两头受气的日子，我是受够了。刚被胡建香恶心了半天，过来又有受孙明月的气：“采访也采访过来，该怎么处理，你看着办吧！”

     “跟我耍横是吧！”孙明月掐灭了烟头，“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！”

     “送我进监狱是吧！”我展开胳膊，“什么罪名啊？强上你啊！还是强上你啊！”

     孙明月脸色铁青，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。她一拍桌子，大叫道：“去你妈的狗杂种，老娘今天就要弄死你！”

     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说出这么铿锵有力的话，更别提是孙明月这样要身段有身段，要模样有模样的漂亮女人了，我甚至呆了一秒钟，才反应过来。

     舍得一身剐，刚把皇帝拖下马。今天要是服了软，以后监狱里还不是人人都得住我欺负我。我算看出来了，监狱的女人一个个都内分泌失调，不是脾气大过男人，就是饥渴的什么事儿都办得出来。

     “你今天要不弄死我，我明天就弄死你！”可能是电影看多了，我被孙明月一激，把无赖说的话照搬了过来。就是要在气魄上压倒她，死也死地有点男人样。

     孙明月竟然笑了起来。她捂住嘴，想要掩饰自己的笑容。可是不知我哪里戳中了她的笑点，孙明月竟然越笑越控制不住，坐在椅子上捂住肚子，笑个不停。

     我就是一拳头打空了一样，明明都拿出玩命的架势了，可对方非但没有被震慑住，反而笑得合不拢嘴了。

     孙明月笑了半天，我就呆在原地看她笑，越来越莫名其妙。办公楼本来就阴测测的，加上孙明月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，我竟然开始有点冷了。我抓起沙发上的制服披在了身上。

     “你不是要撂挑子走人吗？”孙明月止住了笑容，“怎么又把衣服穿上了。”

     “老子爱穿就穿，爱脱就脱。”我把扣子系上。心里反而明白了一些，我误打误撞被领导表扬，现在又上了报纸，那就是女子监狱的模仿了，就算孙明月想要动我，也得考虑考虑影响。

     “你这个人吧！挺有意思的，没什么本事，可是却蛮有正义感的。”孙明月像看一个稀罕物件儿似的看着我，“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刘欣喜欢你了。”

     “刘欣喜欢我？”我摸了下脑袋，刘欣不是挺讨厌我的吗？而且向刘欣那种把玩弄我当游戏的人，我可不想被她喜欢上。

     “哎！”孙明月叹口气，“我还没发脾气呢，你倒先要玩命了！”



 

     她态度缓和了不少，我也明白了。孙明月并没有真的打算处理我，只不过我这一次干得确实有点过分，如果不是我及时改了回来，当众揭穿了监狱里的黑暗，监狱长恐怕就要在领导面前难看了。

     “孙姐！”我没有叫她监狱长，而是叫孙姐，是想跟她说几句真心话，“监狱这里的工作，我是真做不了了。你另请高明吧！我欠你的，我再找机会还吧！”

     “你拿什么还？”孙明月挑起眼睛看着我，“你那副皮囊，监狱别的女人喜欢，我可不稀罕。”

     我一头粗线，监狱女人说话都这么直吗？不过她说得也是实话，我一个穷小子，那什么补偿人家。

     孙明月走过来，伸手给我系上制服的扣子。她身体一贴近我，那股扑鼻的味道就钻入了我的鼻腔。那是我叫不上名字的香水和她身上的体香混合的味道。她这个动作如此暧昧，都让我觉得她是不是喜欢上我了。

     “你什么都别想，踏实地在监狱里干。姐罩着你。”她拍拍我的肩膀，“我挺欣赏你的。不过，我希望你这种精神，能继续保持下去。”

     我一愣，这女人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。刚刚还要弄死我，现在又要罩着我。

     “孙姐，我再叫你一声孙姐。”我退开一步，生怕在她面前把持不住，“我这个人心软，看不得女人受苦。监狱里的肮脏事太多了，我怕下次我又闯祸。”

     “看不得别人受苦，帮不了忙就想跑！这不叫心软，这叫软弱。”孙明月叹口气，“别说你，就是我这个当副监狱长的，有些事也是管不了的。”

     “怎么会？”

     “监狱里的人员编制，那都是上面安排的，我今天处理一个，明天又会有另一个同样的人进来。而且很多人我也动不了。”孙明月眼神中露出疲惫，“只有你这个心理辅导员的闲差我还能安排一下。”

     想想我的上一任，临走时的话，还有她对我的照顾。我忽然对孙明月有了不同的看法，她跟那些胡建香那些人不一样。

     “孙姐，是我的错。我冒失了。”我觉得有点对不住孙明月，忍不住道歉。

     “道什么歉啊！”孙明月又笑了起来，“我今天可是对你刮目相看啊！事情虽然搞得很惊险，不过没出大毛病。我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你，没想到你小子还挺硬。”

     她说硬这个字，让我立刻浮想联翩。孙明月没主意我的异样，继续说道：“你得到领导的赞赏，现在是监狱的模范了。你不但不能走，以后好得好好干。”